盐

咻
一只夜莺飞走了。
这是个懒怠的家伙，人们赋予了它午夜吟唱美妙音乐的想象，它却更爱在酸醋果树的尖刺枝桠里打盹。从内海吹来的风变得凛冽了，但从中却闻到了水沫的气息。夜莺有些烦躁，它知道春天快要来了。比起冬天它更讨厌春天，讨厌那令它猝不及防的五彩斑斓鸟语花香，
它讨厌春的喧闹，讨厌那些滴滴答答下个没完的雨弄湿它的羽毛。它习惯了在冬日皑皑白雪的平地上溜达，整个天地间都是那样简洁平淡的颜色，这是一面有原则的镜子，不会随便倒映出自然的新闻。
它讨厌在脑袋上放东西，如果一定要如此的话，它宁愿是寒风和冬雪在那蜗居。

你还好吗小夜莺?
是那个蠢学生。

就那样吧，春天快要到了。
夜莺总是很耐心地跟蠢人说话。因为他蠢得并不那么让人讨厌，这个穷苦学生总是来花园里画画，他喜欢玫瑰，他的画里也偏爱这些可爱的花儿，夜莺不讨厌花儿。
今天穷学生换了一副细框眼镜，一头打着卷的棕发下面还是那双倦怠的大眼睛。
他又熬夜了。夜莺默默想道

实际上他是没有熬夜的闲钱的，油灯的耗费不少。夜莺曾见识过那些熬油点灯的阔绰富人家的佣人要为这些焦臭的昏亮如何的忙进忙出，在那些装钱的绣了漂亮刺绣的袋子里点过几个窟窿，那些挥金如土的漂亮人们也并不在意会漏出几个金币。
夜莺在那栋豪华明亮的别墅边待过几个月，后来常给他喂食的那个小男孩病死了，它也搬走了，后来它也再没有熬过夜。
夜莺停在穷学生窗前的玫瑰枝桠上抖抖翅膀，太阳还没升起来，真冷。